盒饭里的岁月
盒饭里的岁月
我正好在国庆之前坐了东方航空与海南航空,前者发给我一个小面包与一瓶水,后者发给我一袋小饼干,饮料任选。看来,飞机餐真的在“缩水”。
历史上记载的k22顿飞机餐,距今正好100年。没想到正是在这一年,空姐们“要牛肉面还是鸡肉饭”的灵魂发问,成为了记忆里的回声。
我的最后一程是川航,这是我k22次坐川航,早听说它饭食美味,还会赠送一两勺老干妈,可惜,我还来不及吃到传说中的川航盒饭,它就已经成为了历史。
其实说起来,飞机餐也好,火车上的盒饭也好,虽然饱受嫌弃,但都承载着旅行中的意义与旧时光的回忆。
有人写过一篇小文,回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火车上的盒饭。那时还是绿皮火车的天下,一趟旅程,十几个小时到几十个小时不等。吃喝拉撒睡,都在车上。小国家无法体会中国土地之宽广,小国家的人也无法体会这种博大之下,中国人的安土重迁与对旅途的复杂情绪。
那个年代,绿皮火车上的饭菜是用铝皮餐盒装的,猪皮饭、凉拌粉丝,一荤一素,拿着粮票去换,饭管热管饱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能在火车上这样吃一顿已经很好。到了七八十年代,火车餐车的盒饭有所改进,青椒炒肉丝、肉片炒黄瓜、烧鱼片登上历史舞台,3毛钱就能吃一顿。
绿皮火车的历史也是有限的,春运时人得从窗口塞进去的客运奇观成为历史。它被空调火车取代,后来又有了更快的动车、高铁。
人们的旅途时间在缩短,火车盒饭的价格却在不断提升:15块、25块、块、块。前几年,不断供的15块盒饭成了历史,卖完即止。许多人转而选择了泡面。
日本的便当文化由来已久,他们不仅在旅途中吃便当,赏花、上班、上学,他们都带着便当。说到底,这个传统还是从中国传过去的,宋朝时,有一种被称为“食盒”的物件儿,那便是最早的便当了。瓜果酒食,都装在里头,出门就带上。《我喜欢带便当》里有一出宴饮,桌子上就摆着食盒。
日本人习惯吃冷食,这给他们的便当文化开了一条阳光大道,推及他们的铁道便当,许多都是饭团、果子、冷菜做的拼盘,冷食文化使得他们的便当种类繁多,花样百出。
中国人是爱吃热食的,总是热腾腾的饭菜才显得好,于是无形中增加了火车盒饭及飞机餐的难度,大锅菜炒出来,基本是很难下口的,再经过冷库保藏、冷链运输又再加热,那味道想必难好了。所以中国人想要在铁路上吃上可口的饭菜,那不单单是运营商的问题,也不是厨师的问题,那是一道技术难题。
不过,日本和台湾铁道便当有一点确实做得挺好:上等米饭,造型优美,饭盒精致,十分用心。
因为好吃、好看又不贵,日本的北海道海鲜便当、神户和牛便当、广岛鳗鱼便当,台湾的池上饭包、奋起湖便当、花莲怀旧铁路便当等都成了游客必打卡的美食。《我喜欢带便当》里,谢霆锋就带着舒淇吃了台湾的火车便当。
对比起来,我们的火车盒饭确实心酸了点。不过,我们有强大的外卖呀,实在不爱吃,铁道外卖等着您。
在中国,盒饭似乎一直带着一种负面色彩。除了旅途中它所代表的低档口味、粗糙体验,它还总是与小人物的形象挂钩。
常看香港影视剧的人,应该熟悉港剧、港影的“盒饭文化”。盒饭是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道具。港式盒饭,多是几块烧腊加几根蔬菜,肉汁渗进饭汤里,油滋滋的,最后再卧一个鸡蛋,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。
香港影视剧里,黑帮成员如果吃饭,打边炉和盒饭是高频选择。古惑仔就算做到扛把子级别,也会经常吃盒饭。这是因为,他们出身底层,刚开始打拼时只吃得起十几块钱的盒饭,等做了老大,这种习惯与口味已经深植入骨髓。
《我喜欢带便当》里曾志伟在警局吃盒饭场景同样很经典。在别人的地盘上,他大快朵颐地吃着盒饭,这大概是将盒饭吃得最风光的黑帮老大了。但再风光,也不过是一份盒饭而已。
周星驰的电影里也经常出现盒饭。最经典的是《我喜欢带便当》,盒饭是整部电影的线索。周星驰执着地问场工吴孟达要盒饭,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演员,值得一份盒饭。可吴孟达就是不给他,否定他的演员身份。我看电影时,竟因为星爷的执着,产生了对那份盒饭的向往,想尝一尝究竟是什么味道。
星爷还有一张动图流传很广。他走在马路上,湮没在人群中,一边抽烟,一边吃盒饭。这是星爷刚出道时一部作品里的场景-k22《我喜欢带便当》,背景音乐是《我喜欢带便当》。
撇开角色,这个场景令人感到一阵酸楚,那是刚出道时周星驰的真实处境,也是每一个我们在社会上打拼时的样子。为了生活,狼狈、辛酸,为风尘所累。
当你端起盒饭,咽下那些不那么精致的食物的同时,也咽下了自己所有的故事和泪水。
2018年第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了一个特殊奖项,叫“专业精神奖”,得奖的是一位茶水工。在香港剧组,茶水工的主要工作是管着剧组的盒饭。
这特别像一个隐喻,暗含着一种象征意义,肯定了盒饭在香港影视剧中所起的作用,无论戏里还是戏外,也肯定了每一个小人物在生活中的位置,无论是茶水工还是剧务。
它兴起于改革开放后经济快速发展之时,人口的大量流动:农民工进城、新型白领占领城市广场,催生了它。
在火车站旁、小商品市场、货物集散地、城市建筑工地与城市便利店里,盒饭有着它独特的位置。它代表着繁华背后的暗流。
在城市各个工地旁,你常能发现十块钱一份的盒饭小摊,无论物价如何上涨,它一直维持那个价格,两荤两素,管饱。
有些工地不提供食堂,工人们舍不得下馆子,这种盒饭小摊承担了他们一天的饭食。买一瓶啤酒或一大瓶绿茶,就着饭菜喝下,一天的疲惫就都消除了。卫生与口味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,他们不去抱怨,便宜、管饱就行了。
还有一种盒饭形式,如今可能少了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,有卖盒饭的小贩推着小车穿梭在各种市场里,他们的盒饭多供应给在市场里做生意的个体户,两块钱一份的一荤两素,5块钱一份的两荤两素再加一个煎鸡蛋。生意人没有时间做饭,实惠的盒饭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们的选择。
“叫卖盒饭”与个体生意的发展是同步的。当大型超市、商场渐渐地进入人们的生活,个体户的数量随之减少,“叫卖盒饭”便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终点。
如今在城市里,见得最多的盒饭还是在便利店里。城市年轻人早已习惯了便利店的存在,也习惯了便利店盒饭带来的饱腹感。
全家便利店有这样一组数字:每日便当需要10吨大米,做成4万斤米饭,每天销售30万个盒饭。
今年, 便利蜂出了一个盒饭数据,备餐便当所在区域的盒饭销售数据。
中关村勇夺k22意料之中,毕竟码农满地跑。可酒仙桥为何能排到第二呢?因为酒仙桥也聚集爱心便当简单,正是拼命的时候。出游带便当是0,江湖传闻,0加班程度甚至强过阿里。
数据还显示,西二旗的盒饭销售时间持续到晚上12点。这里聚集了百度、华为、滴滴k减肥便当盒,加班文化反应在了盒饭上。
便利蜂卖得的一道菜是烧汁豆腐,看来程序员们十分青睐它。那无数个加班的夜里,烧汁豆腐的味道或许能够减轻加班的哀愁。
蔡澜写过一篇《我喜欢带便当》,记录了他这些年到各处拍摄时吃过的盒饭。
有台湾盒饭,上面铺着一块炸猪扒,下面盛着池上米饭,“最美味的不是肉,而是附送的小鯷鱼、炒辣椒豆豉,还有腌萝卜炒辣椒,简直是食物的,当年年轻,吃上三个圆形铁饭盒面不改色”。
有日本便当,“没有预算时除了白饭,只有两三片黄色的酱萝卜,有时连萝卜也没有,只是两粒腌酸梅”。
当盒饭沉浸在回忆的河流里,似乎披上了一层柔光。蔡澜的怀念,大概不是因为盒饭有多好吃,只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记录了当时的岁月。就像那位怀念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绿皮火车盒饭的作者一样。
梁家辉曾拍过一部电影,叫《我喜欢带便当》,电影中,他坐在绿皮火车的车厢里吃盒饭。
那大概是最美好的吃盒饭的样子。他打开饭盒,每吃一口饭,都要刮净饭勺,哪怕那饭盒里,只有一片蔬菜。吃完饭,他将开水倒入饭盒,喝下,最后,将桌上掉的米粒捡起来吃掉。郑重的样子,就像完成一种仪式。
盒饭最终的宿命或许是败给泡面。泡面大概会凭借方便与廉价继统治火车、高铁之后,再统治飞机。泡面永远不死。
从前,有一份盒饭摆在我面前,我没有珍惜。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一定像梁家辉一样,充满敬畏地将它吃进肚子里。
6.最早的“火车餐”什么样?怀念年代的餐车盒饭,至今记忆犹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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